董海涛/阜阳三中
在网上又看到一个令人担心的消息:某大学一女生到校报到的途中失踪。替孩子担心,替她的父母担心。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,那时的我咋不怕丢失呢?
小学三年级起,父母大概看出我能读出来,把我从农村弄到城里上学,说是城里小学其实是个郊区学校,距离父亲工作的单位有三四里路的样子。我在读的时候叫颍泉小学,现在叫太和路一小。不论刮风下雨,酷暑寒冬,父亲是从来没有接送过我上学,当然那个时候的父母都没有接送孩子的习惯和“理念”。正因为如此,才有了我的一次冒险之旅。
记得是三年级的时候,学校放麦假一个星期,父亲单位也正是夏收繁忙之际,而我离开家不久,还不能适应所谓城里的生活,特别想家。父亲自然没有时间送我回去,就告诉我如何到汽车站坐车,如何买票,就放了我单飞。我是中午饭后从农科所徒步出发,一路打听摸到阜阳老汽车站的。买了五分钱的车票,坐上到利辛的汽车,印象中比自行车快不了多少,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到糖厂站下车,走到家天都快黑了。记得路上心情特好,还给自己买了根冰棒。
在家那几天干了什么都没有印象了,就记得回去的日子。回校的那天,麦子好像都收割完毕了,母亲比平时早点做了午饭,农村也没有钟表,也就是估算大概时间。吃完午饭,母亲在我书包里塞了几个还没有熟透的杏子,就送我回校。眼中满是依依不舍的留恋,她一路搂着我,生怕我走失的样子,母亲一定是哭了,因为我脖子不时感到有雨点一样的东西滴下来,但我不敢抬头看母亲。出了庄子,我就要奔大路了,她站在路口,和我道别,我走了大约10来米,她又叫我:小涛---,我回头,她紧跑几步,给我拽了拽衣襟,什么都没说。我顺从地站在那里,想让她抱抱我,但我不知道如何表达,母亲大概也不会表达,可能她也想。
我是一路哭着从一条小路斜插农田走的,午后的太阳炙烤着大地,特别的热。走到我们村和邻村的田地结合处,我才敢回头看一眼渐行渐远的村庄。母亲还在那里站着,靠着一棵白杨树目送我,她看我回头,冲我招手,我擦干眼泪,想看清楚些,但母亲还是很快模糊在我的泪眼中。
走到蚌阜公路糖厂候车处,又是太阳偏西的时候。还有没有回阜阳的汽车我不知道,也根本不知道,就在那傻傻的等。那个时候,一天就一班车,等着就坐,等不着就没有任何办法。太阳快落山了,也不见汽车的影子,我知道错过了今天的车了。咋办啊?明天就开学了,我咋回去啊?我急得哭起来。好在和我等车的还有一个大哥哥,我们等车的时候也没有交谈,都是不善言谈的人。他看我哭了,就问我到哪儿,我说回阜阳上学,他说他是城郊中学的,也是要回去上学,他说我们走回去吧?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,就和他一起走。走在路上,飞鸟归林,夕阳西下,所以高中学马致远的《天净沙·秋思》,我理解得特别好。走到杨桥的时候,天基本黑了,路上没有灯光,只有公路旁边的村庄里偶尔传来的狗叫声。
我有点坚持不住了,不想走了,估计半夜也走不回去的,那个哥哥也没有走回去的勇气了。我们分手,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。我表姐住杨桥,我知道回家的路,怎么走回去的现在也记不住了,只是知道摸回家的时候,奶奶和妈妈已经关门吹灯睡下了。我敲门,听到母亲惊秫的问:“谁!”我回答是我,只听到屋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母亲开门看见是我,惊慌地问:“咋哩?”我一句话也说不出,扑倒母亲怀里嚎啕大哭。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,给我擦干眼泪,就到厨房给我做饭,狼吞虎咽地干下三碗面条,我才向母亲讲述了事情的经过。
还好,村西头有个我叫大叔的,第二天到城里办事,母亲连夜央求那位大叔,第二天顺带我回去。第二天当我飞奔着踩着铃声飞进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有出现,因此也没有因为迟到罚站。中午放学,我回到父亲单位。他问了我咋回来的,我只是告诉他是村里的大叔送我来的。
多少年过去了,我不止一次的问父亲,我那天没有回去,他咋没有去找我?骑自行车从父亲单位到农村老家不过3个小时吧,我一夜没回,他咋不着急?父亲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我猜那个时候没有拐卖儿童的,所以他不担心,或者家里孩子多,丢一个两个也无所谓?
下次回家,还要问问父亲,我一夜没回,他咋不怕我丢失呢? |